在媒体抑或街头巷尾的议论中,医托、饭托、婚托等诸如此类的诈骗信息,人们并不陌生。而在都市夜幕降临之际,也活跃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特殊群体——“酒托”。
11月1日,经检察机关提起公诉,河南省郑州市管城回族区法院对一起酒托诈骗案作出一审判决,以诈骗罪分别判处酒托女娜娜、婷婷、小红、妙妙有期徒刑六个月至一年零二个月不等的刑罚。键盘手小强、南南也因犯诈骗罪,分别被判处拘役五个月和六个月不等的刑罚。六名被告人还分别被处以3000元至1万元不等的罚金。
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娜娜、婷婷、小红、妙妙、小强、南南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以虚构事实、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公民财产,数额较大,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鉴于六名被告人自愿认罪,如实供述罪行,均系初犯,且积极退赃,有悔罪表现,并取得大部分被害人谅解,法院在量刑时分别酌情给予从轻处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让我们走进酒托女的隐秘世界来看看吧。
酒吧设套,受害人愤而报警
“2011年3月16日,我和一位女网友还有她的两个姐妹喝完酒,在我独自回家的路上,那位女网友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手机重拨键,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接通电话后,我听到她在和另外两个女孩兴奋地讨论今天的消费一共会有多少提成。我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就拨打‘110’报警了。”回忆起事发经过,李先生面露悔意。
那天晚上,李先生在上网时,遇到了一个网名叫“等待幸福”的女网友要求加他好友,李先生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谁知没聊几句,“等待幸福”就没有耐心等待了,她提出和李先生在郑州市商城路与人民路交会处的百盛广场见面。李先生欣然前往,却不知他这一去却是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美丽陷阱。
见到网友“等待幸福”时,李先生很高兴。眼前这名女孩年龄在20岁左右,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双眸水汪汪的,她那不经意间的一瞥让本已胡思乱想的李先生魂飞魄散。“等待幸福”告诉李先生,她叫婷婷。当两人散步到附近的“概念酒吧”时,婷婷表示想和李先生进去坐坐,李先生欣然同意。在酒吧二楼包间坐定之后,婷婷老练地点了饮料、咖啡、果盘和零食,当服务生把这些东西送上来后,两人就开始在一起亲昵、唱歌。不一会儿,婷婷借故出去。她回来后,服务员就送来了两瓶“高档法国红酒”。酒瓶已被打开,每瓶498元。因为两人是初次见面,李先生为了“显摆”一下,就爽快地把钱付了。
刚过一会儿,婷婷的电话就响了,李先生听婷婷通话的意思,似乎还要有人来。果然,婷婷说她姐姐没带家里的钥匙,等一会儿要过来拿钥匙。片刻之后,李先生的包间里进来了两个女孩:婷婷的“姐姐”和“姐姐的朋友”琪琪。寒暄完毕,“姐姐”就出门点了4瓶红酒。服务生把酒瓶打开送来之后,依旧找李先生埋单。李先生也不好说什么,就再次把账结了。谁知,3个女孩酒兴甚高,不一会儿,瓶中的酒已经见底。
3个女孩的兴致依然不减,不知什么时候,琪琪出去又要了4瓶红酒,服务生依旧让李先生付款。李先生面露不悦之色。见此情景,琪琪主动掏出了信用卡要求结账。这时,婷婷一面拉着琪琪,一面对李先生撒娇:“怎么能让朋友结账呢?何况人家还是个女孩。”李先生也觉得让女孩结账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就又一次把账结了,并让婷婷劝琪琪少喝点,因为他感觉这酒的味道不太对劲儿。
可是,婷婷说琪琪当天失恋了,就让她再喝一点儿吧。琪琪还真能喝。不一会儿,琪琪出门又要了4瓶红酒。这次,李先生真不高兴了,说什么也不愿付钱。这时,婷婷优雅地拿出银行卡,说:“我来埋单!”不一会儿,服务生进来对婷婷说:“不好意思,您的卡已消磁,请问哪位来埋单?”婷婷接过银行卡,无助地望着李先生,连忙又撒娇:“你就先替我把钱付了吧,等会儿,我筹钱再还给你。你看琪琪的心情多不好,就让她喝吧!”见到女孩子这般哀求,李先生只好又刷卡埋单。
一来二去,在不知不觉中,3个女孩尽情豪饮,已连续喝掉了20多瓶红酒,而且都由李先生埋单。
20多瓶红酒下肚后,李先生再也不愿埋单了,而琪琪也喝得“酩酊大醉”了。婷婷让李先生先回家,说过两天就把钱还给他。“天太晚了,要不,我送你们回家吧?”“真的不用了,我家里住的都是女孩子,不太方便,谢谢你了!”无奈,李先生眼看着3个女孩歪歪扭扭地上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
在回家的路上,李先生接到了婷婷的电话:“李哥到家了吗?今天我们玩得很开心,谢谢你了!等改天见面了再把钱给你。”对婷婷的嘘寒问暖,李先生很受用,因为埋单而引发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可就在这时,婷婷又把电话打过来了。不过,这次好像是婷婷不小心碰到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重拨键。李先生通过手机,听见刚才一起喝酒的那3名女孩兴奋地问各自能提成多少,一点儿喝醉的口气都没有,而为他们算提成的人竟然是酒吧服务员!愤怒的李先生立即拨打了“110”报警。
警方出击,键盘手、酒托女现形
警方随即展开调查。然而,“概念酒吧”似乎闻到了风声。酒吧的经营者突然在门口打出了“内部装修、暂不营业”的告示,暗中只允许酒托女带来的客人入内。而且,该酒吧给每名保安配备了一部对讲机,对前来侦查的民警实施反侦查,还曾经试图跟踪一名侦查员。此案的侦破工作曾一度陷入僵局。警方经过不懈努力,在掌握了关键证据后实施突然袭击。在此次行动中,警方刑事拘留26人。3月31日,郑州警方还对富田太阳城酒吧展开行动,刑事拘留30人。
“该团伙利用‘键盘手’在网上‘钓鱼’,该‘键盘手’电脑桌面的电子文本中,储存有各大交友网站的网址链接。为了区分每一条‘鱼’的资料,组织者要求‘键盘手’将当天聊天男子的电话、年龄、见面时间等作详细记录。随后,组织者将男网友的个人信息发给酒托女,让她们前去行骗。而老板则为这些酒托女统一购买服饰和化妆品,并进行如何骗取消费的培训。”承办“概念酒吧”案的检察官李莹说,“酒吧把20元一瓶的劣质红酒勾兑雪碧后,以498元的价格销售给客人,并声称是‘高档法国红酒’。在3月8日到3月31日这短短的24天内,该团伙利用这种方法共诈骗40余万元。”
管城回族区检察院侦查监督科科长杨小兵告诉记者:“我们经过研究,认为酒托诈骗属于苗头性问题,当即建议公安、工商等有关部门对辖区可能存在诈骗、销售假冒伪劣烟酒等违法犯罪活动的休闲娱乐场所开展专项清查。”
经公安、工商等有关部门对辖区酒吧、歌厅、咖啡厅、洗浴场所、休闲会所、宾馆等售酒场所进行排查,共查获假酒20余件,责令停业整顿场所15家,治安拘留23人。经过多部门的联合行动,辖区内几乎所有售酒场所被清查完毕。然而,正当人们以为辖区酒托绝迹之时,酒托女却再次出现了。
6月2日22时10分,郑州市公安局管城第一分局治安大队接群众匿名举报称,在商城路与未来路交叉口向北约200米的“聚缘茶楼”内,有酒托女诈骗客人钱财。警方迅速行动,打掉了这个酒托团伙。在这次行动中,公安机关刑事拘留12人,酒托女娜娜、婷婷、小红、妙妙和“键盘手”小强、南南等悉数落网。经审查,管城回族区检察院以涉嫌诈骗罪将娜娜、婷婷、小红、妙妙、小强、南南提起公诉。
法院审理查明:2010年10月份以来,被告人娜娜、婷婷、小红、妙妙、小强、南南等在“聚缘茶楼”进行酒托诈骗。分别设置“键盘手”、“酒托女”等不同分工,由“键盘手”小强、南南以女性身份,通过网络搭识男性网友,并以“交朋友”等为由,获取对方联系方式,然后将获取的信息提供给茶楼老板,老板再将该信息给娜娜、婷婷、小红、妙妙等“酒托女”,由“酒托女”根据该信息,假冒“键盘手”在网络上虚构身份将男性网友约至“聚缘茶楼”,用廉价红酒勾兑雪碧冒充高档红酒,以高额价格出售,6被告人14次诈骗他人钱财3.2万余元,然后按男性网友消费金额以一定比例从茶楼老板处提成。
他们之所以选在茶楼进行诈骗,“因为几乎所有能够卖酒的休闲娱乐场所,包括酒吧、歌厅、咖啡厅都被清查了,所以我们就选在了看似不卖酒的茶楼来做,能够掩人耳目。另外,现在喝茶的都是有钱人,都知道茶楼的消费很高,我们勾兑的红酒可以卖上价钱。”妙妙在接受讯问时这样说。
步步设局,揭秘“钓鱼”轨迹
据了解,此次涉案人员均是在外号叫“金哥”(另案处理)经营的“聚缘茶楼”里进行酒托诈骗的。
其实,在茶楼里消费的所谓法国红酒,其实就是酒吧服务员用最便宜的葡萄酒兑雪碧做出来的,一瓶成本一二十元,但标价都在258元至388元不等。客人进包间后,一开始点一些小吃、水果、咖啡之类,价值一般在200元,然后根据客人的态度,开始点高价酒水。
酒托女实施诈骗,一般先是一个酒托女陪客人点一些酒水,然后若是发现客人有钱的话,会在“金哥”的安排下,再进来一至两个酒托女,她们相互配合,以和男朋友吵架、失恋、工作不顺心等方式麻痹被骗的客人,使客人顺利付现金或刷卡消费。
酒托女从何而来?检察官介绍,酒托女的来历比较复杂,大致分为三种途径:一部分涉案人员是从农村来城市上学的大学生,家庭经济条件较差,加上虚荣心作祟,她们急于从各种途径满足物质上的需求,这群涉世不深的孩子莽撞结交社会上的闲杂人员,被他们以介绍工作、兼职等名义拉去做酒托,甚至有的酒托女被抓时仍以为自己所做的工作就是酒水销售,拿提成而已,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
另一部分涉案人员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面临巨大的就业压力,即便求职成功,工作累,薪水少,也是普遍现象,而此时她们依然青春靓丽,网上的兼职工作是她们最好的选择。一些酒吧在网上招聘“打字员”,这些不明真相的毕业生应聘后才发现所做的是“键盘手”的工作,但是高额的薪酬和轻松的工作加之好逸恶劳之心稍加驱使,很自然就踏入了这个行当。
还有部分涉案人员是来到城市闯生活的打工妹,她们学历低,梦想通过快速的方法“赚到大钱”。她们这个群体相对弱势,也相对抱团,一旦有一个踏入该行业,就会带动自己一群“小姐妹”共同从事这个行业。
据了解,她们实施诈骗的对象一般是25岁至35岁之间的男性,因为“25岁以下的男人没有大的消费能力,35岁以上的大都有家室,不好约”。至于在客人面前演戏,酒托女娜娜说:“因为我们想挣钱,又害怕客人怀疑我们是以喝红酒的方式诈骗的酒托女,所以会冒充朋友的名义在男客人面前演戏。但一般那些酒我们不怎么喝,大部分都是趁客人不注意倒到垃圾桶里了。”
经调查,酒托女诱骗网友一次性消费多的高达9000元,少的也有500元。“金哥”根据男性网友消费的多少和酒托女的资历及能力,给“键盘手”、“酒托女”算提成,其中酒托女正常按20%提成,干的时间长则按25%至30%提成。一个酒托女一般一天能提几百或上千元不等。在4个酒托女的记账本上,记满了她们骗人的次数和应分钱数。一女孩表示,她半年时间提了5万多元,但她提的并不是最多的。据悉,由于很多受害人不愿指控,很多钱数无法核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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